烟云说起了昔日旧事,白冉摇头道:『一句笑谈而已,云儿何必当真?』
烟云一脸正色道:『我们姐妹就是当真了,先生务必把这银子收下。』
白冉道:『你们一年才能赚多少银子?一成的生意哪有这么多花红?』
烟翠道:『别管多少,剩下的银子就当我们住在这里的房钱了。』
清莲点点头道:『房钱是要的,一人一天三百文。』
白冉皱眉道:『莫再胡说,房钱已经有了,陈兄从凌五娘那里劫了不少银子,足够你们住上几辈子,等这风波过去了,我给你们出本钱,且到城里再把生意经营起来。』
牡丹笑道:『还去什么城里,这里有什么不好?咱们姐几个都凑齐了,今晚连夜做个招牌,明天就在客栈里开张。』
月红冷笑道:『在这开张?这哪有客人上门?』
牡丹道:『怎么就没有,先做几个老主顾,我说白掌柜的,你不来捧个场么?』
白冉摇头道:『娘子在身边,这场却是不好捧了。』
牡丹又道:『那陈大哥呢?』
陈达连忙摇头道:『使不得滴呀,我家娘子更厉害滴呀!』
『一群怕惧内的怂货,』牡丹转脸对白涣道,『小哥,你莫非也是怕娘子的人?』
白涣笑道:『我家娘子十八班武艺样样精通,不劳诸位姑娘费心。』
『还十八班武艺?』牡丹哂笑一声,『连箫功都不懂得人,还敢跟我们说什么武艺?』
白涣道:『那是从前,姑娘若是不信,日后且和我娘子切磋一番。』
肖敏在旁臊的满脸通红,狠狠的拧了白涣几下,丽娘长叹一声道:『跟那天杀的待久了,好好的儿郎也学坏了。』
牡丹仍不罢休,转身对老乞丐道:『前辈,奴家可等着你来疼惜了。』
老乞丐摆手道:『我年事已高,不中用喽!』
胡三道:『你也不必问我,声色如刀,坏了我修为。』
『嘴脸!哪个稀罕问你,』牡丹转眼看了看大和尚,笑道,『长老,听说你心里还惦记着苏二姐,横竖你也下不了山,且到我们鸾香院试试新吧!』
大和尚脸一红,低声道:『这也是好,只是我没那么多银两。』
『说什么银两,一晚两吊钱足矣!』
月红怒道:『说什么两吊钱,你却忘了鸾香院的价码么?』
牡丹啐一口道:『还说什么价码,没看老娘一个客人都拉不来么?』
说说闹闹,转眼又过几日,鸾香院的姑娘们学着煮饭,学着洗衣,学着操持家事,却把日子也过了起来。
除夕又至,蒸年糕,打荞面,杀猪宰羊,白冉下了血本,摆了十几桌酒宴,一百多人热热闹闹过年。
许是多喝了几杯,烟翠有些感伤,无意之间叹一声道:『等开了年,本该操持着选花魁的。』
月红在旁白了一眼,道:『都什么光景了,还敢想那等好事,且等着老死在这荒山里,只怕此生再也见不到那场面了。』
烟云皱眉道:『莫再胡说,好吃好喝却还堵不住嘴!』
月红叹道:『哪敢胡说呀,寄人篱下,处处都得收敛些。』
『谁说寄人篱下?哪个让你收敛?』白冉提着酒壶到过来敬酒,烟云赶忙起身道:『先生莫听这几个贱尻子胡说,平时都被我骄纵惯了,说话却也没个正经。』
白冉道:『选花魁本就是正经事,诸位姑娘,有才献才,有艺献艺,当夜开榜,得占前十的重重有赏!』
说罢,白冉回到禅房,搬出了一百多两银子,往桌上一摆,道:『哪位有胆色,且先打个头阵来看!』
烟云红着脸道:『先生莫再闹了!』
月红起身道:『先生既然有这份兴致,那小妹就先行献丑了,红苕,劳你给我抚琴,牡丹,劳你为我击鼓,我且跳一曲月裳之舞,给诸位娱兴。』
月红身形匀称,舞艺极佳,月裳之舞乃其独创,妩媚不失雅致,放纵不失秀美,步履轻盈,引得女子击节赞叹,腰枝绵软,看得男子魂不守舍。
一曲跳罢,众人击节叫好,白冉也不闲着,抱出一堆黄纸,每人发下几张,当做荐书(选票),月红得了七十多封荐书,洋洋得意站在中央,高喊一声道:『哪位敢上来比试一合!』
起先只是当是说笑,被月红和白冉这么一操持,却成了正经擂台,烟翠对烟云道:『看这妮子狂的,姐姐且上去唱一曲,让白大哥也看看咱们当家的本事!』
烟云摇头道:『说说闹闹也就罢了,我有多久没唱曲了,你可就别难为我了。』
烟翠道:『怕什么,我给你抚琴就是了!』
月红道;『姐姐别急着登台,我这厢正在叫阵,咱们自家人怎好内斗?』
白冉一听话里有话,起身道:『既然说是内斗,看来却是叫阵叫到了我头上。』
月红笑道:『嫂夫人个个如花似玉,却不敢登台比试一番?』
白冉回身对丽娘道:『这却看你了。』
众人都怂恿丽娘唱戏,丽娘死活不肯,白冉道:『罢了,莫再为难丽娘,芙妹,你且和她较量一番!』
黄芙红着脸道:『我又不会跳舞。』
白冉道:『光是跳舞却也看厌了,你舞一场剑,让我们看看女儿家的刚劲。』
黄芙思忖片刻,对魏香道:『阿香,咱们一并去吧!』
月红道:『魏香不成!』
黄芙怒道:『凭甚不成?』
月红道;『凭她那份姿色,往哪一站就把人魂魄勾去了,我们哪里比得过?』
黄芙道:『那便让李青和我一起……』
『李青更不成!』月红道,『那可是倾国倾城的佳人,普天之下只怕也找不到第二个。』
黄芙恼火道;『这也不成,那也不成,却还比甚来!』
清莲起身道:『我且和你共舞,再让清月唱一曲!』
除夕夜天寒地冻,唯有南山古刹春色满园。
一百多口人,畅快的闹了一夜,清莲和黄芙舞剑,加上清月唱曲,也得了七十多张荐书,与月红平分秋色,而后又有十几位姑娘登台,却再也比不过月红。
直到清风兴起,上台舞了一段长矛,得了荐书百封,盖过了月红的风头。
月红大呼不公,只说清风在容貌上占了便宜。
陈达兴高采烈,一连喝了几杯,且跳上台去,跳了一曲蛙跃之舞,得了荐书一百三十封,拔得头筹,成了明湘花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