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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卷 紫藤花 第六十二章 制胚

黑潮 最爱喝冷饮 3413 2025-04-11 10:22

  『古兰苦体?!』

  王都阿克罗蒂里区,一身绿袍的鲁塔纳抬头看向院长,表情十分惊愕。

  『没错。』一脸大胡子扎鞭的山丘拿出一本《人学》放在桌面上,『人于第七日出世,血骨融新,破后而立,此后躯壳受神灵庇佑,日夜交替,以七日为轮回,蜕无上之境。那艾斯,是不是过七日才有这般变化?』

  院长出声发问,坐在一旁的鲁塔纳点点头:『从他服下龙涎到醒,确实用了七日,之后又说得了一种怪病,也是用七日的光景康复。但这,好像也说明不了什么。』

  『那你有没有发现他身上的异香?』山丘走到柜前拿出瓶药,招手让鲁塔纳上来闻。

  鲁塔纳弯腰行礼,走到山丘身边,将瓶口的气味往鼻前扇了扇。

  『确是这股味道。』鲁塔纳十分笃定的出声,再补充解剖艾斯时的情况,『我当时用养骨粉去查看他体内的构造,骨骼血肉都是奇迹般的再生自我修复。』到此,他又非常疑惑的拍拍脑门,『那这样的能量从哪里来?红尊的龙涎药性最毒最烈,就算能被人体吸收,也没有治疗这一类的特性。难道说……有人在帮他?』

  『思路很对。』山丘赞赏的看了眼弟子,收起药;开始了详细的讲解:『这古兰苦体是先决条件最为严苛残酷的体质。它不同于其他体质那般需先天胚胎或从优根骨锻造,这苦体,讲究的就是一个苦字。』

  山丘从背后的大长柜中拉出一具骨骼布满裂纹的尸骸,用教杆点着尸骸道:『在《波斯史记》中,有很多资质不足的武士都尝试用这种破后而立的法门重炼筋骨;此法如同烧瓷,胚与釉二部,中央以骨与肉为坯,外表和皮肤的部分为釉。先用猛烈霸道的药液冲溃人体的原有结构,施蛮力碾碎全身骨头,并在体内插入钢钉保持身子不化,此为制坯,接着让这些血骨按照钢钉的模板去生长,此为施釉。』

  『那人不就死了吗?!』鲁塔纳一脸不可置信的展开双手,『且不说控制人体枢纽的脊骨动脉,单单是这头骨,若是被这般破坏怎么会有生机,这,这治好了也是植物人罢。』

  『所以他需要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高手。』山丘用杆戳了下尸骸的眼眶,『守护者必须精通人体医学,武术造诣也需的是武皇以上,你解剖时发现艾斯身上无伤,这是因为那高手早就用外道冰针将艾斯的所有穴位都封死,这冰针取用于山巅之雪,再以紫杉木盒温养,盒开取针,此人能用法的时间也只有短短数个呼吸而已,八百三十个穴位,每处都要完美发力封针,能做到这一步的……此人的实力可想而知。』

  『那您的意思是?』鲁塔纳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一直未出声的冰山,『这,这人是帝国闻名的大成境强者?』

  『不是这步,也必须是能触摸到这一线的人。』山丘目光深邃的抚须。

  『查出这个人要多久?』始终沉默的米尔顿用清冷的声音发问,打开扇子,美眸里不再有色彩。

  『那名单太多了。』山丘无奈摇头,又把注意力放在这具尸骸上,『此类封体比寻常手段更高一筹,若人未死,血肉中的冰针自然而然会被融化,针中有药,能让用七日苏醒的人资质更为剔透,针药越强,这胚的品质也就越高。此等法门虽说起来精妙,可真正起决定性因素的,还是这欲要脱胎换骨的人。』

  教杆点击下的骨头裂痕扩大,山丘挥手把这失败了的苦体送回长柜,紧接着拿出一瓶药粉扔给鲁塔纳。

  鲁塔纳照样低头去闻;立马抬头对老师说道:『对,当时艾斯身上就是这神骨粉的气味。』

  『那他算是下了血本了。』山丘点点头,熟读记忆中的古史,『外道冰针封体,红尊龙涎淬身,七日醒来,一身骨肉软如黏米,此时锻体者还需得大毅力自炼血骨,燃起魂中神光。魂火起,起始废胚将如璞玉初放,露出本源光华,我想那人也是看见这一幕,才下定了决心要将这瓷器烧好。』

  『那如这般,不是只需外力强逼便可。』鲁塔纳回忆起遇见艾斯的种种细节,『他醒后还能去杀人,说明这胚倒不是什么上好的东西。』

  『杀人?』山丘轻皱起眉,收起教杆,一脸凝重的向学生问道,『你是说他第七日当晚就去杀了人?』

  『对。』鲁塔纳悄悄观察了下米尔顿的神色,开始复述当时的情况,『那日有贼人去他家中抢夺钱物,他飞奔了数十里路,最后将贼人斩杀,并于第二日日出回的营。』

  『跑了十里?!』听得此消息,绕是山丘这般医疗名师都有几分震惊,『那他杀的人是谁?!』

  『一名青铜巫师,一名武士学徒。』鲁塔纳张口就答,好似一件稀松平常的事。

  山丘往后靠住桌边,再看看沉默寡言的米尔顿,微微摇头:『那也是命数罢。』

  『怎么了老师?』鲁塔纳见状疑惑追问,『这不就是寻常的武士练习量,若此等都能燃魂火,那监狱里不是个个都是人才。』

  『你不懂。』

  山丘看眼学生,把之间的尸骸又抽出来;用教杆一砸,尸骸的腿骨脆声崩裂,连带整个骨架都震碎散落成道道碎片。

  眼见学生还未明白其中道理,山丘盯住对方的脸颊问:『若是你生的这种脆骨,你能动吗?此番折磨,你吃得下吗?』

  鲁塔纳不敢面对老师目光,再看这些一块一块散开的碎片,终是艰难的咽下口水。

  一旁坐着的米尔顿轻摇小扇,美眸里的碎片倒影清晰可见。

  是极度的屈辱撕裂心肺,她持扇的手因用力而发白,只因想起那狗一般的身影。

  那日的少女高傲俯视,少年埋头蹲在一边,比杂草还贱薄。

  『你的追求是什么?』少女居高临下的问。

  记忆中的犬奴卑躬屈膝,用比风还轻的声音笑着说:『我只想活着。』

  活着么?

  灰色潮水褪去,如今的少女翘起薄唇,弧度冰冷至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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